第一章 末代大地主跳桥记 之五 (1/3)

第三节●没有死罪的大地主,被解放前夕桥头的那个病死鬼“哄去”作伴……

作为本来不应评为地主的矮个“四类”分子和因说话不慎成为坏分子的高个“四类”分子,每次批斗都遭受毒打。而作为一个拥有上千亩产业的大地主,剥削劳动人民多年,杨少林在“土改”中,遭受的身心折磨,残酷程度应高于前者。

据健在的当事人讲,杨少林当年在乡邻中,人缘不差,口碑不错,不属于作恶多端类,只属于“阶级仇恨”类,没有被列为被镇压者之列,死罪没有。但活罪难逃,所受到的“阶级待遇”,比死罪差不了多少。

杨少林家的田产和地界上的各处屋产,被分给了原来的租户和后被划进的分户,共安置人口约六百人;人民政权随后在当地成立乡、村农民协会(简称“农会”),在安置的约六百人区域内,按地界、院落数、人口居住数共划分成五个分会。每个分会的农民除忙农事外,中心工作是在农会领导下,积极参与清匪反霸工作,摧毁封建统治势力,建立人民民主政权。

杨少林属于旧社会封建统治势力的一员,必须接受“农协”及各个分会组织的各类揭发大会、批斗大会、公判大会的揪斗、游斗、陪斗,接受扬眉吐气的各种人、各类人、各色人的人格侮辱和身心摧残,连续数月,天天受罪,日夜不断,半年下来,被折磨得人模鬼样、苟延残喘。

而杨少林的家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妻疯,不知所踪;两个儿子后逃亡,生死未卜;爱女病死不闭眼,草席葬身。

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全离去,在最后一次游斗和陪杀场(陪杀场:那时,一些重刑但不致死罪的犯人,都要被押去陪死犯赴刑,死刑犯被枪毙后,再押回看管,以起到威慑的作用)的第三天的傍晚,杨少林拖着伤体返往只剩一屋栖身的家,路过长石桥时,回想祖辈延续数百年的荣光,再看今日家族的转眼没落,家破人亡,他冷泪长流……

当时,杨少林突然回想起两年前那个雨中男轻男子病亡长石桥,他出钱买棺为其收尸,将其安葬,善人善举无善报,如今落得几乎如病亡男子的结局,他万念俱灰,心中的灯在暮色转浓时被一阵寒风吹灭;他走上桥西头,恍惚中看到桥东头逝去的身影还魂,蹲在斗笠下,声音幽幽地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