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离 (1/1)

宪宗拂袖离开，纪珍姮看着宪宗远去的背影，这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所盼的、所想的，不过是可以日日见到那人离去的背影。自己原来从见到宪宗的第一面起，便深深喜欢上这个不该喜欢的人，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宪宗把自己当成了万贵妃，自己为何那般介意，不过是因为喜欢了在乎了所以不甘了。玲珑股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原来这些年来自己只是在等待一个与他见面的机会。如今自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生离或者死别，最是无情帝王家，是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让自己离去。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呢。纪珍姮发现自己爱上了宪宗，不过好像知道得太晚了。

拂袖而去的宪宗看上去是那般的潇洒，其实内心却是百般的无奈，他何尝不希望纪珍姮留在身边，可是纪珍姮的性子烈得很，若真的强留在身边，恐怕不是生离便会是死别了。何况直到现在宪宗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是单纯的喜欢着纪珍姮还是因为万贞儿。这些日子跟纪珍姮相处下来，分明是快乐的，自己是喜欢跟她一起吟诗作对、下棋聊天，甚至那段时间自己从未想过万贞儿。可惜自己还是不是很懂自己的内心。

纪珍姮发现自己爱上太晚了，而宪宗却始终没能理清自己内心的想法。或许有些人真的爱过，不过就这么错过了。宪宗还是写下了密旨，安排了自己最可靠的亲信去将纪珍姮送出皇宫，并且下了一道密旨个一对锦衣卫，让他们在暗中誓死保卫纪淑妃的安全。在走的前一晚，纪珍姮找到简箬，将很多事情都交代给了简箬，并且将朱祐樘也托付给了简箬。简箬算得上是纪珍姮在整个皇宫中除了掖庭的管事姑姑以外最信任的人了吧。

那晚纪珍姮将简箬叫到了自己的寝殿，将一个竹篮框交给了简箬，双手轻轻握住简箬的一只手，眼神中充满了企盼。“简箬，我走之后佑儿的安全和起居都交给你看管了。这是我给佑儿写的信，佑儿还那么小突然一下子失去我了会不习惯。你就告诉佑儿我去了一个漂亮的地方，那里很美我也很安全。里面的信你一个月给他看一封。直到他成年了这些信也看完了。对我这个母亲的思念和牵挂也会少了许多了吧！”纪珍姮说着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来，每每想到以后不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了，那种难过不言而喻。

简箬跪了下去，眼睛中早就饱含泪水了。“娘娘，简箬会好好照顾小太子的，也请娘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您还要看小太子登基成为皇帝呢。”纪珍姮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冲着简箬笑着并且点着头。随后双手托着简箬的双肘将简箬扶了起来。双眼凝视着简箬，突然朱祐樘闯了进来，这让纪珍姮有些猝不及防。生怕自己跟简箬说的那些话被自己的儿子听去了。然而有时候最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朱祐樘看着简箬小心翼翼走进了纪珍姮的房间，心生疑惑便靠在门口偷听，然而却听到了自己的母妃要离开自己，这一点是朱祐樘绝对不愿意接受的，便打开了寝殿的门冲了进去。

朱祐樘一进屋便立即抱住了纪珍姮，扬起自己的小脑袋看着纪珍姮可怜巴巴的说道：“佑儿不要母妃离开佑儿，母妃去哪佑儿就去哪。母妃还没有看到佑儿长大呢，还没有看到佑儿将整个江山治理好，还没有见到佑儿娶妻生子。母妃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这一口一个母妃，叫的纪珍姮心都快碎掉了，自己若有半分选择都不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儿子的。但是万贵妃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若不是生离便是死别，自己只能离得远远的，作为一个百姓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成长。

“佑儿，你想看到母妃高兴吗？”

“那是自然，母妃笑起来的时候是最美的，佑儿希望母妃可以一直这么高兴下去。”朱祐樘咧开自己的小嘴笑着看着纪珍姮，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加上那副有些俊俏的小脸蛋让人看着就能十分的赏心悦目。

纪珍姮微微蹲下，以平视的姿态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的抚摸着那稚嫩的小脸蛋。“佑儿，你既然希望母妃开心那母妃离开皇宫前往一个能让母妃日日开心的地方不好吗？”

朱祐樘有些懵了，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嘟着自己的小嘴点了点头说道：“母妃说得有理，不过我看到父皇和母妃在一起的时候母妃就很开心啊，难道这个皇宫让母妃不开心了，所以母妃要离开吗？既然母妃要去开心的地方为什么不带着佑儿一块儿去呢？”朱祐樘的这番话倒是将纪珍姮给难着了，好像说什么都说不通了。“佑儿，你不是答应过母妃要做一代明君吗？明君是不会贪图享乐的，所以佑儿一定要信守承诺。好好的学习为君之道，还有别忘了答应过母妃此生不辜负任何一个女子，你可明白？”纪珍姮灵光一闪，好像只能这么说了，因为说其他的任何话都太过牵强了。

朱祐樘有些难过的将身子转了过去，纪珍姮看着生闷气的朱祐樘不由得想笑，生气的样子也是十足的可爱。其实朱祐樘只是转过身去仔细的思考，虽然小嘴一直嘟着，有些闷闷不乐，但是想到自己的母妃可以开怀大笑，那也是件好事。既然自己答应了母妃，那就的好好的去办到。随后朱祐樘转过身瞪大双眼，看着纪珍姮，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太子同意母妃的请求啦！不过母妃要经常给佑儿写信才是。若是母妃在宫外不开心了一定要回宫，佑儿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母妃高兴的。”纪珍姮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下子紧紧的将朱祐樘抱在了怀里，恐怕这一别就是一生了，自己恐怕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好好抱抱自己的儿子了。纪珍姮心中无比的难过，但是在朱祐樘面前却要表现的十分的开心，朱祐樘这孩子虽然小，但是十分的聪明机智，对人的神态表情也是观察入微的，若是发现自己难过了，肯定又要担心自己了。

纪珍姮就这么抱着朱祐樘，抱了很久，直到朱祐樘累了睡着了，纪珍姮才肯松开。纪珍姮抱着有些重的朱祐樘到房间休息，给朱祐樘盖好了被子，然后在朱祐樘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后头都不敢回的离开了。

按照宪宗的安排，纪珍姮被一名太监带出了皇宫。纪珍姮自从那日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宪宗，本以为走的时候宪宗会出现见自己最后一面，可是在午门口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宪宗的身影。随后随着清冷的月光，那单薄的身影从此消失在奢华的皇宫，带着‘心悦君兮君不知’的遗憾离开了这无情的宫殿。其实宪宗一直独自一人站在午门的城楼上看着纪珍姮远去的背影，心中的难过掩盖在君王的冷漠之下，满眼沧桑的看着纪珍姮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自己却没有去阻拦的勇气。虽是帝王却有无数的无奈，可以得到想得到一切，但是唯独人心却是那般的难得。

这晚的月色尤为轻淡，这晚的月光是那般清冷，抬头看去，黑暗的夜空中只有那单独的明月点亮夜空，周围的繁星却是那般的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