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1/1)

颜落传说 林亦落 1039万 2021-05-17

“请你让我进去吧。”

我看着层层台阶下的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回身将大门关上,却不小心看到那少年身后大片大片盛开的杜鹃,那么明晃晃地刺痛了眼睛。

“颜落,他……又来了?”

“是,师父。”

我恭敬地看着竹林前的妇人。没错,对面那个不过三十光景,依旧风华绝代的妇人就是我师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暮云谷第五任谷主,凌夕云。暮云谷世代以医术传袭为主,但也不乏修炼武功者,而师父就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十五岁时初涉江湖就打败剑圣,从此一战成名。但在那之后就隐居于暮云谷,再不出谷一步。我自小在谷中长大,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些都是我那个话痨师妹伊雪说的。她说的时候,满脸都是羡慕之情,像是恨不得早生十年,好见识师父与剑圣那一战。

“颜落,让他进来吧。”师父叹了口气,一身绿衣隐入竹林中。让他,进来?我不由得愣住。暮云谷虽只历经百年,但门下却全是女子,甚至只有门人的男性亲属进过暮云谷而已。那少年……与师父是有一段渊源的吧。我打开门,却忽然有道强光射来,我不得不抬起手放在眼前。台阶下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门口,目光犹如寒夜中的星辰,直直闯入我的眼中,没有任何预警的闯入。片刻后,我才回过身来,侧身示意他进去。他却停住,伸出手顺平我纷飞的长发,低声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以前?我抬起头,他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像极了日日出现在梦中的少年。

“我叫落,与你同一个字的落。”

落,我反复念着这个字,有种与生具来的熟悉感,却说不出为什么。对面的竹林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整身的寒意,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一身的月白色长袍更显出他的冰冷。他径直走到我身边,拉起我就要走,这过程中竟没看落一眼,像是他不存在一般。被他拉住的手腕不断传来疼痛,我挣扎着,却甩不开他的手。

“沉冰,怎么?见到老朋友也不打声招呼?”落站在原地,双眼灼然的看着沉冰。后者的眼睛突然变成深蓝,转过身直视着落:“是啊,既是老朋友,那么回来为什么没告诉我?”“怎么告诉你?云姨直到今天才让我进来。”“落,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但是我告诉你,别妄想了。从你第一天离开你就不再有资格要求她为你做任何事。”沉冰的口气突然加重,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决。我被他挡住目光,看不到落的表情,只是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许久,沉冰拉着我离开,我回头看那个还站在原地的少年。为什么此时的他像是被人抽去全部力气,像是,那么哀愁,又或是不安。手腕上的力度突然加重,我抬起头,却遇到沉冰的目光,那抹深蓝越来越重。我暗道不好,平日里沉冰的瞳孔是浅蓝的,像是天空的颜色,但只要他一生气,那颜色就越来越深。这,这是不是代表他生气了?

“颜落,你,还爱他?”沉冰的语气是我从来没听到过的那种,满满的全是不安,只是让我更不懂的是,他说,还?我和那个叫做落的少年真的曾经见过,又或是相爱过。沉冰放开手,眼底尽是绝望。“颜落,没想到我在你身边这么久,还是抵不过你和他的一段回忆而已,一段回忆......他一回来,你就要离开我了吗?”沉冰身后的竹林不时簌簌作响,让我没由来的害怕。关于以前记忆,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而师父只是略略说我自小在谷中长大而已。从我醒来又或是拥有记忆的那一刻起看到的人,就是满脸担心的沉冰。“沉冰,你在开玩笑吧,我和他不过相识一日,又怎会爱上他?”我努力压下心中的疑惑,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而现在在沉冰在我身边,这就够了。“对了,师父让我去给师妹讲课。沉冰,我要走了。”沉冰张张嘴,却始终什么都没说。我快步走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那么心慌,心慌到无法面对他。

“为什么要回来?”“小雪。”“别叫我,当年你那么绝情的离开这里,离开她,你就再没资格。”离开?我不禁抬起头四处打量,没想到我竟走回了落刚才站住的地方。透过树影可以隐约看到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青衫的少年自然是落,而另一个,竟是伊雪。他们,认识?

“你明白的,落,你会害了她,她是守者一家单传,我知道,现在她是你唯一的希望了。可是,可不可以不让她去?别让她去……”伊雪的声音显得很激动,她……到底怎么了?“我……没有选择。”没有选择吗?我苦笑一下,转身离开。小路上满是鹅卵石,师父说有助健康,还可以放松心情。只是为什么,我的心情还是那么乱。守家,我不是没听过,可那个守家传人却从未见过,如果按他们那么说,落回来是为了她。

“呯!”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波纹,我抬起头,却看见对面小山上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标准的侠士打扮,还有那把手中的剑,还真不是普通人!那把剑我见过,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上位列十一的青日剑,是昔日剑圣归剑的兵器。难道,他是归剑?那个名动江湖却败于初出茅庐的师父手中的剑圣?

“夕云,她还好吧。”他悠悠地开口,像是与老朋友聊天一般。我愣住。他,居然这么称呼师父,亲密的如同恋人的称呼。湖边满种的落英花早已开放,那种小小的紫色花瓣落了一地,风一吹,全部落入湖中。他愣愣地看着那些花瓣,低声道:“没想到,她还记得这种花。”“也没想到,你还记得。”是师父,她站在不远处,低着头,风吹乱她的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看着她称了句师父,便离开了。身后的两个人一直沉默着,或许他们根本无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