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宫阙何萧萧 (1/3)

蔷薇引 樟木清 1535万 2021-04-21

汉白玉铺地,玉龙飞凤雕金柱,莲荷卷草纹描墨红窗,琥珀珍珠帘,鎏金卧龟荷瓣熏炉,白雁衔璎珞翔云紫檀木屏风,鲛绡银丝绣鸾凤罗帐,满殿的妍艳典丽,濯濯耀目。

偌大的式乾殿内,主殿和大大小小的偏殿,居然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打扫,其他的宫女太监都在聊天闲谈。不用说,这肯定是陈蒨授意他们来整我的。

我绝对不相信陈蒨不杀我是想慢慢地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之类的鬼话,面对自己恨得要死的仇人,谁有空跟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一天一天地找法子折磨他,简直是浪费自己的脑细胞!要他痛苦还不简单,直接上八大酷刑,斩手斩脚,割舌头割鼻子割耳朵,挖眼珠子,黥面刻字,哪一样不是让人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让人痛苦的死去,那更好办了,车裂,蚌杀,绞刑,炮烙,凌迟……可怖又残酷,哪一样都可以用在仇人身上以达成报复的目的,何必要把仇人带在身边呢?

除非陈蒨有不能杀我的理由,因为不能杀我,他又不想让我好过,只能想办法折磨我,在不杀我的前提下,让我活受罪,尝尽苦痛。

问题可能出在那支竹箫上,那是宇文邕当初送我的竹箫,因为喜欢那只竹箫,我逃出冢宰府时顺便把它带走了。可那天陈蒨拿走了我的竹箫,似乎在谋算什么,他肯不杀我,也许与那支竹箫有关系,那支竹箫上藏了什么玄机呢?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空去想了,一整天下来,拖拖扫扫,洗洗擦擦,时不时地往返打水,我忙得无暇他顾了。

香汗淋漓,疲惫不堪,身体沉重得像铅块,累得几乎脱虚。天色昏黑之际,我还在抹擦地砖,石壁,朱柱,四肢僵硬麻木,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烛台上的灯火一蹦一蹦的,蜡液一串串的滚下来,像极了一颗颗泪珠。我忽然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眸子里,湿湿的,热热的。

不能哭,我露出素齿,狠狠咬住下唇。没事的,这点苦这点累都算不得什么,我一定能捱过去的。

垂手继续擦地,眼皮却沉重得要合上,再也撑不住,软如面团地跌在地板上。

累,好累,就让我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叫我,“起来!”

凉凉的,冰冰的的液体泼在了脸上,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睡意全无,忙着睁眼起身,胡乱地用手拭去脸上的水珠。

端着青银水盆子,陈蒨身边的贴身内侍——蒋裕,手指着我的鼻子尖细着嗓子教训我,“没干完活就想偷懒睡觉,去,给我跪着,不到三个时辰不许起来!”

天已大亮,茫茫的日光映在我修长的手指上,苍白得吓人。

三个时辰,跪这么长的时间,我还能走得了路吗?

冷硬的白石砖硌着我的膝盖,酸,麻,痛,森森的寒气渗进膝盖骨头里,忍痛伸手撑着石砖板,双腿好像从身体中被拆卸出去,连知觉都没有了。

额上渐渐发热,一点一点地星火蔓上来的热意很快袭遍全身,竟如炭火一样灼人,热得我的头发昏,晕晕欲睡。

几次垂头快要贴到地板上时,身边就有内侍上来踹一脚,痛意激得我清醒过来,可很快又承受不住困意,总是合上眼皮,几欲昏睡。

我在想,头发热,不会是因为昨夜在地板上睡觉,着了凉,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