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或者生,或者死 (1/3)

东陵与西宛签订停战协议的消息还未传递到京都,安王的突然回京令守卫宫门的禁卫军大感意外,当下有人飞奔入宫向皇帝禀报,也有人去通知了禁卫军统领段明德。

其他人则纷纷投过来疑惑的目光,看着这眼前极为不合常理的一幕。

在皇宫前做这番举动自然不妥,理当驱逐,但为之梳洗的是如今权势中天的安王与镇守西北的大将军,谁敢上前?

除非人头不要了。

但人人心中猜测这名满身尘土的女子又是何人,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劳动这两位的大驾?

一袭素白的裙抖开,所有默默望着的男子转身回避,十多匹骏马围拢成圈,将两名女子围在中间,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脏衣褪去,阮清亲手为宁天歌穿上衣裙,系上腰带,拢发成髻,插上白玉簪,多半黑发垂至腰间。

待一切完成,阮清满意一笑,驱散了马匹,在转身的男子们眼里成功地看到了“惊艳”二字。

白衣黑发素颜,未作任何刻意的打扮,便已美至惊心。

“哐当!”兵器落地的声音,有禁卫因看得失神,掉落了手中的枪戟。

无人嘲笑。

“殿下!”段明德大步从宫中走出,率着众卫齐跪迎接。

“嗯,都起来吧。”墨离淡淡应了一声,“皇上可曾退朝?”

“回殿下,皇上尚在处理政事,未曾退朝。”段明德站起身来,回道。

“宁相的事,怎么说?”

“如今朝中百官分成两派,一半官员为宁相求情,请皇上看在宁相多年为朝事操劳而从轻发落,另一半则支持皇上严办宁相,称欺君之罪绝不可恕,否则无以正朝纲立天威,双方颇多争执,而宁相又全权揽下罪责,不曾辩解半句。”他抬头飞快地看了眼宁天歌,已然猜到她的身份,又低头道,“圣意谁也不敢揣测,但属下看皇上的意思,这事恐怕不是那么好办。”

“不好办?”阮清冷笑一声,“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灭人家九族?”

无数双眼睛刷刷刷地望了过来,在皇宫门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阮将军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宁天歌淡然道:“天威不容藐视,皇上就算要斩我宁家,也是应该的。”

“天歌!”阮清拧眉。

宁天歌抬手拦住她下面的话,提前裙摆在青石地面上跪下,上身挺直,对段明德缓缓说道:“段统领,麻烦你向皇上禀报一声,就说罪臣宁天歌前来向皇上请罪!”

“这……”段明德下意识地看向墨离。

墨离看着宁天歌,轻轻点了点头。

“好,宁主簿请稍候,我这就进去向皇上禀报。”段明德点头,匆匆返身走入宫中。

“七妹,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司徒景首先急了,走过来就要拉她起来。

“平阳王,如果你为了我好,就放开。”宁天歌头也不回,只是淡淡说道。

司徒景见拉她不动,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看向墨离,“安王,七妹听你的话,你快叫她起来,她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哪里吃得消这样跪着!”

墨离却抬眸看向巍巍宫墙,抿唇不语。

司徒景恨得咬牙,“男人婆,你来说。”

阮清看着宁天歌,却并不劝,而是在她身边跪下,“我陪着一起跪!”

“你!”司徒景见这两人一个不语,一个不劝,恨恨地一瞪眼,转向身后。

苏屿轻蹙着眉头,看着宁天歌的背影,无视于司徒景的眼神。

他身为一国国主,自然对欺君之罪的后果十分清楚,实际上,在场每一个人都对此非常清楚,只是象司徒景这样能率性而为的又有几人?

更何况,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挑战皇权。

阿雪与墨迹站在墨离身后。

墨迹迟疑地唤了一声,“主子?”见没得到回应,也只能闭了口。

陈言等人在默默注视了一阵之后,亦一齐跪在后面,沉默,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司徒景懊恼地“唉”了一声,在宁天歌身后走来走去,不时看看她,又不时看看其他人,心里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守卫宫门的禁卫军只觉得这场景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却也因刚才宁天歌的一声自报姓名而大为震惊,不时暗中打量着她,与原先的宁天歌作着比较。

不时,段明德再次急步走来,朝墨离与宁天歌分别一揖,道:“宁主簿,皇上命我带你进去。”

其他人面色一沉,蹭地站起,围拢在宁天歌身后。

“好,多谢。”宁天歌平静地点头,慢慢站起,转而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在此等我的消息,没有皇上的传召切莫进宫。”

司徒景阮清几人立即就想说陪她进去,被她用眼神制止。

抬眸静静地望着那扇数人之高的朱漆宫门,她从容举步,一步步走入。

墨离负手,缓步随在她身侧。

一入宫门,前途难测,或者生,或者,死!

“天歌!”

“七妹!”

“宁大人!”

身后众人齐齐上前一步,望着她笔直的背影走入高大的宫门,越来越远,直至淡出视线,眼睛渐起酸涩。

――

“宣罪臣宁天歌上殿――”尖细悠远的嗓音绵延了一路。

宁天歌微仰着头,步伐平稳,注视着渐渐接近的玉阶。

玉阶长长,通往象征着最高皇权的金銮殿。

飞檐斗拱的大殿,矗立在青苍色的天际下,高高地俯视着底下的众生,或许,只有自己站在了那里,才能成为真正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