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何以自欺 (1/3)

“八个月零五天。”墨离抿了口酒,未作思考结果便出,似乎那答案早就在他心里,不过是欠了一句相问。

八个月零五天……

宁天歌垂了眸,伸手在湖里掬起一捧水,湖水清凉,润着滚烫的手心,她轻垂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苦涩。

如此精确的天数,与她所算的一天不差。

日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才八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却已如过了几年。

“你我的初次相见是在清虚山,那日是我母亲的忌日。”墨离支着头,声音里已有些微的醉意,那双眸子里流漾着浅浅追思,思绪已回到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你我所走的路不会平坦。”

任湖水顺着指缝慢慢流失,宁天歌回过头来,入眼处,墨离的脸半掩于夜色中,颊色绯红,眼眸漾着酒气的氲氤,似雾。

那一日的情景犹在眼前,每一幕都历历清晰,如在昨日,也就是在那一日,她与他有了命运轨迹上的碰撞,彼此之间的纠葛有了最初的开始。

那么,这种纠葛会一直纠缠下去,直至老去?还是,会在某个时候结束?

如果结束,又将会以何种方式?

“喝酒。”她一抬酒坛子,与他的重重相碰,“上次你没喝完,显得很没气魄,这次你若再喝不完,以后我就找别人喝酒去。”

他侧眸,深深看她一眼,浅笑,“我又怎会给你这种机会?”

“既如此,不如……你我同干此酒,看谁先将坛子里的酒喝完。”她提着酒坛挑衅地看他。

“这有何难。”他一笑,抬头便饮。

有少许琥珀色的酒液自他绯色的唇角溢出,自玉色的肌肤滑入碧色衣领中,他修长的颈项往上仰出优美的弧度,酒液入喉,他微拧的眉头下,鸦睫轻颤,眸开一线,一抹流光在眼睫间流动。

她微仰了头静静地喝酒,眸光始终不曾离开他的脸。

她要记住这一刻。

少顷,他将最后一口酒饮尽,倒提着坛子,一手支着额头,笑吟吟地望着她。

面如春花秋月,眸子酒色醉人。

那坛口处,一滴晶亮酒液悬而未滴,映着这一湖的碧。

酒气微熏,他扬着唇角,“还想找别人喝酒么?”

她将手里的酒坛子一放,里面酒声晃荡,听着还有不少。

她倾了上身,凑到他跟前,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嗯,这回你是喝得比我快,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头很晕,想睡觉?”

他皱了皱眉,看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没做。”她退后了些,叹了口气,“虽说你喝得比我快,但也醉得比我快,这喝酒的事么,以后看情况吧。”

“我没醉,你不能耍赖……”他揉着太阳穴,想要让头脑更清醒些,但头却越来越沉,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这酒烈,你又喝得太快,酒劲一下子上来,以你的酒量,扛不住入婚随俗。”她微微一笑,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往后压,很轻松地便将他放倒在石块上,“先睡会儿吧,等下我叫你。”

“那就一起睡。”他顺从地躺在大石上,双手却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抱着她柔软的身躯不让她动弹。

“好。”她也不挣扎,乖巧地伏在他身上,闭上眼睛。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望着墨蓝色的天际,片刻之后,缓缓合上眼睫。

呼吸由浅转沉,许久,看似睡着的宁天歌倏然睁眸,抬头看向墨离。

他的双手依然紧抱着她,然呼吸沉稳,眼眸轻阖,已然陷入沉睡。

她并未从他身上起来,只是小心地挪动左手,探入他的衣襟细细摸索,一层,两层……

他今早穿衣之时虽然转过身去,却并未避开她,后来她又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不曾离开,整整一天,她没有给他任何销毁密函的机会。

任他藏得再好,只要在他身上,便不可能找不到。

指腹触及温热的肌肤,在酒精的作用下比往常高了许多,细腻滑润依旧,然而却没有摸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微微一顿,仔细回想之前穿衣的细节以及一天相处下来的情景,确定他没有转移或毁去密函的可能,手指便沿着衣襟处一点点摸过去。

里衣上没有任何异样,衣料柔软服帖。

外袍衣襟绣着片片兰瓣,宽及两指,较为硬实,她用拇指与食指一寸寸掂捏过去,当捏及他胸前的位置,指腹下手感突有不同。

她再用两指捏了捏,沿着针脚摸过去,在找到一处脱线之处伸进手指,将里面折成长条的纸笺夹出。

这是后半夜收到的密函,来自天祈,出自李正之手。

密函被多次折叠,折成半寸见宽的纸条,宁天歌拿在手中,无声苦笑。

为了防止被她找到,他真是费了一番苦心。

将纸条展开,铺展成一纸薄薄的信笺,在眸光即将落下之时,她却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墨离从一开始就瞒她,防她,这是为何?

这里面所写的,到底与她有关,还是无关?

他不想让她知道,可她却执意看了,会有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