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1/3)

出于本能地,一声“住手”脱口而出,然而本该清晰可闻的声音却被一阵强大的气流冲击得四分五裂,以至连身边的人都未能听清。舒殢殩獍

漫天的飞花自无问手中源源不断地撒出,在空中旋转成一股花柱以肉眼不可辨的速度袭向阴阳星宿的胸口,而阴阳星宿手中的寒气本该击向无问,却在无问出手之际骤然撤去,非但没有对无问出手,甚至没有抵挡对面气势迅猛的一击,连防御都没有。

半空中轰然一声,巨大的冲击令宁静的山谷瞬间飞沙走石,水花四溅,在溪水中悠然转动的水车在这无形的气流中裂成无数碎片,向四方激射出去,而花田更是如飓风过境,无一幸免。

黑袍银发的身影如断线的纸鸢从半空中坠下,阴阳星宿嘴角鲜血涌出,一双眼眸却始终平静地望着无问,唇边一抹笑容凄艳绝美。

“尊主!”众仆既惊且骇,齐齐飞身到空中将他接住,一人已迅速取出一粒银色药丸喂入他口中。这样的变故始料未及,谁都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刻阴阳星宿会放弃对无问出手,而不躲不避地生生受无问一击。

这一击,会要了他的命吧!

无问飘浮在半空,怔怔地望着地面与她遥遥相望的阴阳星宿,露在面纱之外的灵动明眸似失去了光彩。

不仅仅是他人,便是她,也料不到会有如此结果。

宁天歌一步步走向阴阳星宿,胸口愈加闷疼,她不明白这种感觉始于何源,只能捂住疼痛的位置,手心处却有着异于肌肤的灼热。

一抓握,手中是那串珠链,原本乌黑的珠子隐隐泛着红光,而那人面蛇身像更是红得发赤,犹如烙铁。

阴阳星宿望着无问,嘴唇轻轻地动了动。

无人能看懂他说了什么,无问却顿时大悲,雪色身影疾飞下来,将他拥在怀里。

众仆无声退下。

无问抱着他坐于地上,眼中波光闪现,“师兄,你为什么不避开,为什么不出手?”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情儿,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能再见你一面,哪怕你不肯原谅我,亲手杀了我,我也甘愿。如今,我的愿望终于达成,既见到了你,也能死在你手里,再无遗憾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无问仰头闭了闭眼,哽咽道:“师兄,何苦?”

“这是我欠你的。”他将她的手握住,指腹细致而温柔地抚着她的手背,“若不是当年我做错了事,又怎会害你这么多年伶仃飘泊……”

“不要再说了。”无问低头打断了他,轻声道,“这些都过去了,不必再提起。”

“好,不提了。”阴阳星宿咳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是一个浅绿色泛旧的荷包。

无问一震。

她缓缓伸手接过,指尖微颤,将那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置于手心,月光下,一个手工粗糙模样丑笨的人偶正朝她咧着嘴笑。

“这个东西,你竟然还留着。”泪水象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将人偶贴近心口处,心痛到了极致。

多少年了,久远到她自己都快记不得,他却一直象宝贝般贴身存放着。

“这是你送给我的,我怎能丢。”他想替她抹去眼泪,却止不住连连咳嗽,嘴角的血大口咳出。

无问一抿唇,绝然地欲将他抱起,“师兄,我不会让你死。”

阴阳星宿将她按住,摇头道:“别费功夫了,有没有救你比我更清楚。”

悲恸之色溢于眉尖,无问无力地垂下肩头。

她并不会真的对他下杀手,使出的功力也只够抵挡他的出手,可是,对于一个存心求死连抵御都不做的人来说,那一击足够要他的命。

“娃儿,过来。”阴阳星宿朝远远站着的宁天歌招了招手。

无问转头看过去,眸光微黯。

宁天歌的双腿如被灌了铅般沉重,她缓步走过去,然后半跪在他身边。

阴阳星宿的眼眸里流露出温和,不同于对待无问的温柔,更象是亲人与长辈的慈爱。

“娃儿,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是谁。”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轻声叹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宁天歌的眼前倏忽模糊,将脸转向一边,默然不作声。

“当年你母亲私自离开部族,未经我允许便随你父亲去了天祈,之后又……”他顿了顿,话说到一半未接下去,“我当时一气之下便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并发誓再不管她日后如何,以至于她难产而死都不知晓……”

一口血咳出,他几乎接不上力,呼吸也沉重了许多。

“已是过去的事了,外祖父不必再自责。”宁天歌心有不忍,回头握住他的手。

一声外祖父,令阴阳星宿的眸中闪现欣慰之色,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之后闭起眼睛细细摩挲一番,又睁眸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点头,“确实跟阿原长得有七八分相象。”

“外祖父知道我……”

“知道。”他一笑,“一开始我就知道。”

宁天歌惊讶之下随即释怀,以他的特殊之力,看穿她的女子身份并非难事。

阴阳星宿却一敛笑容,无比郑重地说道:“娃儿,跪下!”

她一怔,却并不迟疑,依言跪在他面前。

阴阳星宿示意无问将他扶起,盘腿端坐在地上,咬破食指,将血珠点在她珠链的人面蛇身像上。

血与雕像一接触,便见红光一闪,那刚刚还通红的雕像瞬间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只是周遭一圈凹下去的细纹却有了红色流光,象是活的一般缓缓流动。

他神情肃穆地看着她,“自现在起,你便是天弥族第三十六代族长。这是族长的信物,望你妥善保管,切莫丢失。”

脖子上的珠链顿时有如千斤重,宁天歌几乎脱口就要请他收回成命另择人选。

并非她想推卸责任,而是她身处乱世,天弥族又世代隐居,她怎能做这天弥族的族长。

“相信自己的能力,你定然可以胜任。”阴阳星宿已看透了她的想法,疲倦地闭上眼睛,不容她推辞。

见他面容已露颓败之色,宁天歌只得应下,“外祖父放心,天歌一定会守护好天弥族,绝不让族人受到外界侵扰。”

阴阳星宿点头,睁开的眸中已是宽慰,他回头看向无问,眼中复又温柔,“情儿,在我走之前,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无问缓缓吐出一口气,轻柔地拭着他嘴角的血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