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黑狱废人 (1/1)

重瞳子的耳朵像是被惊雷劈了一般，眼前这个笑容慈祥下手凶狠的老者居然是前凉七死士之一，前凉七死士是是活跃于西凉匈奴一代的荒漠霸主，有七个中原不同门派的高手组成。他们都是各大门派的弃徒，为了躲避本门的制裁，在关外为非作歹，二十年前，恶名传遍中原。传说西域向朝廷进贡金银珠宝被前凉死士洗劫一空，惹得当时帝王震怒，下令各门派追讨珠宝。于是七个门派派出顶尖高手，组成掸尘同盟，远赴西凉清理门户。但是事情过去近二十年，那些高手们都有去无回，前凉的七个死士杳无音讯。重瞳子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踏平西域的武林前辈，好奇的问道：“那老人家您曾是一派的高人啊？”老者不屑的回答：“什么派不派，都是些娃娃聚在一起过家家！老子当年在豫州恶风口习武，失手打死了一个师弟，我的师傅就要将我逐出师门，老子求之不得呢！后来在关外听说这些乌合之众要杀我们，我想正好带着六位大哥和这一众徒弟杀回中原，宰了皇帝老儿，让我们兄弟几人轮流当当皇帝！可是谁想这些自诩武林好汉竟然派来了我大哥的师兄与他喝酒叙旧，然后使麻药麻翻了我们七人！”老者说道这儿叹了一口气。重瞳子见老者面生愠色，不敢多问，静静的等老者开口。“贼日的蓬莱派挑了大哥二哥的手筋，把我剩下的几个兄弟吊死在酒泉，把我关在此地二十年，这二十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能亲手杀了中原这七个帮派的乌合之众为我死去的前凉兄弟报仇。”说道此时，老者已渐渐低下他高傲的头，黯然的盘坐在地上。重瞳子见老者颓然，提着胆子上前询问掸尘同盟各大高手的下落，老者道：“这群贼人拾去了我们的金银珠宝，哪里还怕什么皇帝老儿，早就溜了，中原传他们被我们杀了，这谣言都是所谓掸尘同盟自己散布的，好让世人以为他们都已经死了，不再追究，其实他们不仅没有死，哼，活的比老皇帝还要滋润！”江湖传闻毕竟是传闻，使得传者大可不必负责，而听者对待传闻却像史诗般敬若神明。而此时的重瞳子张着嘴听完老者的话，想到了许多可怕的事前。这亡秦岭的秦朝亡将们在此地镇守的，不是历史的罪证，不是显赫高官，更不是所谓罪大恶极的囚犯，他们镇守的，是一个又一个伪君子的谎言。二十年前重瞳子六岁，在酒馆，在赌坊，在烟柳巷，听闻的都是掸尘同盟的英勇故事，那故事悲壮凄凉，掸尘同盟誓死维护中原七个大派的名誉，最终战死在黄沙滚滚之中！七派的壮士剑客像雕塑般矗立在中原百姓的心中，而如今他们在重瞳子心中贱如尘土，如此卑劣，如此下流，简直就是武林之耻。重瞳子心中暗暗想，既然长史让我在黑狱中过活，让我知道了这个谎言，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你们当初派去讨西凉的都是些什么英雄好汉！曾经在武林中呼风唤雨的前凉遗老名叫马无骨，是豫州恶风口的弃徒。恶风口是豫州一带有名的大帮派，因为离长安一带近，专门帮朝廷训练武士，门风颇严。重瞳子与马无骨相谈至黑夜，终于开口求马无骨教武，马无骨笑道：“小子，你们九峰山庄表面上做的是铁器生意，但是江湖中谁不知道你们是在为朝廷做兵器，九峰山庄是尚武世家，你家老一辈重仲使得一口开麟刀纵横南北，怎地你不向你家爷爷学武，偏偏要向老子学。”重瞳子满面愧色，悔过自己曾经也是无心向武，总以为自己一身蛮力就没人敢欺负，可如今看来光靠些蛮力是连命都保不住。马无骨盯着重瞳子，摇头说道：“小子，你爷爷不教你武艺，着实不怪他，你确实不是练武的材料，天下武功，就讲究一个快字，别看你一身蛮力，实在是不太灵光，江湖里三四流的浪客，一剑就要了你的命。”重瞳子失望地低下了头，道：“天下武功门派众多，前辈见多识广，就没个我能练的功夫么？”马无骨思索了一阵，道：“你能学的武术，无非就是暗器和长鞭了，但是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学了还不如不学。”马无骨险些哭了出来，叹道：“亏我出身习武世家，怎的还不如了个平民百姓的资质...”马无骨道：“武术的门派招式世上有千种万种，可是要克敌制胜，只需一种，任你武功再熟捻招式再纯然也敌不过这种功夫！”重瞳子惊问道：“是什么功夫如此厉害？”马无骨笑道：“上乘武学，不分资质，只看心境，心境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好像三川五岳，有源源不断的劲力。像你们九峰山庄的那些杂碎功夫，怎么能了解武学的真正奥义。”重瞳子似乎明白了，马无骨所说的“武学真正奥义”就是他父辈们口中所说的邪术！中原久经刀兵，大凡习得都是兵法，而对武术的专研甚少，现在是太平世道，武林中于是兴起了比武较量的风尚。但是中原侠士大多是以招式的较量，很少有人将自身的劲力运用到招式中并且克敌制胜。而马无骨所言的奥义，定是江湖盛传的内家功，练气练力，通过强劲的内力克敌于无招无式之中。由于这路功夫另辟蹊径，为所谓正派所不齿，称其为邪术。面对着四周的冷墙寒壁，重瞳子觉得自己就好似臭虫，没有学武的资质，能够学习的武术不是下三滥的兵刃就是邪术，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用处，一个废人躲在亡秦岭黑狱中，无人问津。